作者：桅杆

俄乌战争目前仍处胶着状态，激战正酣。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：在俄军作战车队中，多次出现插着苏联国旗的坦克在行进，非常醒目。这一场景令人五味杂陈，是俄军对强大苏军的怀念、还是普京怀有恢复苏联的梦想？应该两者兼有吧。有朋友或许会问：普京有可能恢复苏联吗？笔者试着继续分析这一问题。欢迎朋友们批评指正。

（一）苏联因僵化而垮台，但国家不一定要解体

笔者在3月12日本栏目《一抹红色，多少悲伤！俄军进军乌克兰，坦克插着苏联国旗》一文中，简要介绍了苏联在俄罗斯帝国基础上，从成立到解体的过程。此文可作为本系列的第一篇。为了避免内容重复及连贯性，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回看一下。

苏联解体不过30年出头，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很多人都还健在。再从攻打乌克兰以及插苏联国旗一事看，无论是普京还是普通的俄罗斯人，心中或多或少都怀念甚至有恢复苏联或俄罗斯帝国的梦想。这种心情不难理解。

前文曾引用普京所说的话：谁不为苏联解体而惋惜，谁就没有良心；谁想恢复过去的苏联，谁就没有头脑。从这句话，可以看出，普京肯定是有过恢复强大苏联的梦想；但他所要恢复的，是苏联（或俄罗斯帝国）的疆域，而不苏维埃体制。

前文说过，苏联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，出现一系列的战略失误，逐渐拖垮了国家经济；同时内部体制日益僵化，特权阶层固化，腐败盛行，国内矛盾日积月累，逐渐失去了民心。在这个背景下，戈尔巴乔夫上台后，倡导“新思维”和“公开性”，推行“彻底改革”，实际上是全面和快速“西化”。苏联内部种种矛盾，加上操之过急的改革举措，正好被冷战对手美国所利用。应当说，苏联的解体，是外因通过内因共同起作用的结果。

所以，民众所抛弃的是僵化的苏维埃体制，并不是作为国家的苏联。关于苏联亡国，有很多论述文章，但大多集中于是如何垮台的。其实苏联垮台并不必然会导致国家走向解体，因为当权者可以更替，苏联并不一定要解散。当时多数加盟共和国的独立意愿并不强，民众也大多倾向于保留苏联。

（二）加盟国在自决原则下走向独立

但一帮掌握权力的政客们共同推倒了苏联，其中俄罗斯联邦及其总统叶利钦最为积极，也用力最大。实际上，苏联解体是一次体制内的“政变”，也有点类似于陈桥兵变，若干政客黄袍加身。

赵匡胤黄袍加身后，只是改了一个国名，并没有把后周给拆分了，随后还发动了统一战争，结束了中原地区五代十国的混乱时期。所以，赵匡胤的皇位来源虽然不大光彩，但后世的口碑却不错。这其中的关键，是看你为国家或民族的历史做了些什么。

所不同的是，叶利钦等人“黄袍加身”的结果，是把苏联拆分成了15个国家。而拆分苏联的苦果，则要原苏联地区的广大民众来品咽。

当年各加盟共和国，都是在民族自决的大旗下从苏联独立出去的。后来，很多国家走向分裂，如南斯拉夫、捷克斯洛伐克等，也都是打着自决的旗号，因为这符合《联合国宪章》原则。不过，这个“自决原则”的解释权掌握在世界强国手上，实质是在美国人手上，而不在“人民”手上。实际上，《宪章》所有条款的解释权，都在强权手上。弱国都无外交，更别说当事国的民众了。

例如，南斯拉夫的分裂是民族或人民自决，而阿布哈兹、南奥塞梯以及顿巴斯地区民众要求独立就是造反。因为前者符合美国及西方的利益或价值观，后者则不符合。

苏联是在俄帝国基础上建立的，俄联邦（即俄罗斯）又是苏联的主体部分。感觉有些吊诡的是：当年拆散苏联的主要推手，正是俄罗斯及其第一任总统叶利钦；而今天怀有恢复苏联疆域梦想的，还是俄罗斯，也只有俄罗斯，包括现任总统普京。

（三）普京有可能恢复苏联疆域吗？

人们会问：俄罗斯有可能恢复苏联时代的疆域吗？从苏联独立出去的一共有15个国家。对另外14个国家与俄罗斯的关系做一个梳理，或许就可以回答这个问题。

先谈谈二战期间，苏联以武力夺取的4个主体，即立陶宛、拉脱维亚、爱沙尼亚和摩尔多瓦。苏联成立之前，这4个国家并不属于俄罗斯帝国疆域。1991年3月17日，就苏联是否保留进行全民公投时，这4个加盟共和国都拒绝参加公投。这4个主体由于加入苏联最迟，且是武力夺取的，所以离心力最大，也是最反俄的国家。

再谈谈外高加索3国，即亚美尼亚、格鲁吉亚和阿塞拜疆。这3个主体，是俄罗斯经过240多年战争，在19世纪至20世纪初，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手中夺取的。这3个国家由于民族、文化和历史原因，与俄罗斯的关系相对复杂。其中亚美尼亚与俄关系较好，格鲁吉亚与俄已经彻底翻脸，阿塞拜疆则与土尔其关系亲近。

第三谈谈中亚5国，即乌兹别克斯坦、土库曼斯坦、塔吉克斯坦、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。中亚地区是沙俄在19世纪征服并入版图的。由于经济文化相对落后，在苏联解体时独立意愿都不强。进入20世纪以来，与俄关系虽有过反复，但总体比较稳定。

最后说说东斯拉夫3国，即俄罗斯、乌克兰和白俄。这是从基辅罗斯开始的俄帝国的核心部分，也是关系最稳定的部分。有人或许会问：目前俄乌正在打仗，怎么能说关系最稳定？其实，与俄罗斯闹矛盾并最终兵戎相见的，是长期在波兰统治下的西乌克兰，东乌与俄关系一直很稳定。

从以上分析，脉络大致就清楚了：如果普京想恢复苏联疆域，在满足一定条件下，哪些主体有可能？下文继续为您解读。